
高贵是一种品质,是一种品德,是一种发自内心但又可以外化于形的东西。关于高贵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释,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内涵。但我认为,有一种东西是永恒的,是一成不变的,那就是高贵是不做作、不伪装发自骨子里的善良;高贵是出自本心,没人强迫的自觉;高贵是能设身置地体谅别人的情怀。

由此我想到了我的父亲。
我父亲是中国最普通的一个农民,他1925年出生于豫西一个小山村,今年已经去世15年了。父亲少时家穷,从未上过学,9岁就去给别人放羊,12岁开始给地主扛长工,饿肚子、挨训斥、寄人篱下、度日如年的生活中他都经历过。但这些,都没有改变父亲的善良、宽厚的性格。

那时的农村,经常会有走村串巷头发换针的货郎,有钉锅、编席、打绳的匠人,有游走在村子说唱大鼓书的瞎子,有错过了住宿地方的路人……遇到这些人,父亲总会主动打招呼,经常把他们领到家中吃饭,留在家中住宿,这些当然都是不收取任何报酬的。父亲总是说:“谁还能带着锅、带着床出门”,“人到难处帮一把”。
有一年深秋,父亲领回家一名天黑仍然赶路的人,留在家中吃饭、住宿,第二天临别时,父亲看他衣衫单薄,冷得瑟瑟发抖,就从身上脱下母亲刚给他做的夹袄让对方穿上。那可是当年父亲唯一的一件新衣服。

有一次,一个说大鼓书的瞎子在我们村生病了,父亲把他接到家中,请医生、熬中药,为了让瞎子减少内疚,甚至让还是小孩的我认瞎子做了干爹。
六十年代,全乡(当时叫公社)开群众大会,总会让地主的儿子戴高帽子示众。我们村两个个地主的儿子都是二十来岁,正是说媳妇的年纪,每次去开会,别的村都是地主儿子、孙子戴着高帽子走着去。父亲每次都不让地主儿子和他一块走,总会约好会场外面汇合的地点,替他们拿着高帽子,要么先走,要么晚走。父亲说,“让这俩孩子戴着高帽子走一路,别人咋看,他们还咋说媳妇”?

还是六十年代,父亲当村长(当时叫大队长),和村支书决定把偏远地块承包给村民种菜,后来被公社知道了,有人给父亲捎信说要上级要抓他们,叫他和村支书跑路躲几天。父亲感到两人都躲出去不行,就让村支书躲出去,因为村支书刚刚结婚,父亲对村支书说,我一个农民,大不了不让干这个大队长,再严重不过去劳改一年半载,对家庭影响不大,你如果去住劳改了,你媳妇还会等你?这件事,父亲去世后,当年的村支书多次对我说起。

我感到,每个人都有追求高贵的愿望,每个人都有追求高贵的渴望,真正高贵的是灵魂,是内心,而不是出身、穿着。别让高贵附着太多的饰品,一切出自本心、回归本真,做好自己,这样你就行走在成就高贵品质的路上。